艾琳孤身一人地站在了安特拉斯的邮局外,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挣扎。
毕竟她在翘掉了早上接送儿女的工作后还一个人偷偷摸摸地跑到了城市里。
由于已经到了正午时分,大街上略显空荡,白墙灰顶的建筑在她的身边延伸,构成了一副怀念而又压抑的情景。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是还真的是没变过啊,这座城。”
血腥味和呻吟声再次回响在了脑海里,让她恍惚的有些想吐。
“别想太多了,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她强行地平复了自己不安的心跳,推开了邮局的大门。
简单而又功能完备的装潢映入了她的眼帘,黑木制的柜台正对着大门,在它的左右,依次零星的散步着几张桌子,漆成墨绿的房间门分散在两侧,透露出了安特拉斯人简单至上的生活理念。
这样的地方每天几乎会接受几千封邮件,是整个安特拉斯的总邮局,现在已经有两三个顾客在排队等候取件了。
艾琳缓缓地走过纯木地板来到了柜台:“我是军人查尔斯·奥尔芬斯的亲属,请让我见一下局长。”
“奥尔芬斯勋爵吗?”柜台小姐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显的有点吃惊,“我明白了,这就通知局长。”
她迅速地打通了一则电话,简单的沟通了之后后放下了电话:“局长已经同意了,他现在在边上的那个深绿色的房间里等着您。”
“谢谢。”艾琳向柜台小姐鞠躬致谢,便走向那扇大门,她的靴子敲打在木地板上,发出了“咯嗒咯嗒的声音。
“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她在心里嘀咕着。
随着光线逐渐变暗,她来到了那扇墨绿色的木门前,金色的门牌上静静地写了一行大字:
『局长室(Ps:专门可以帮人排忧解难的优雅局长爱你哦,亲^3^)』
“?!……呜啊???”艾琳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查尔斯,你认识的可还真是些奇怪的人啊……”她苦笑着重整了自己的心情,还是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局长的室内装饰和外面没什么不同,倒不如说完全是门外布局的缩小版,连窗帘都用成绿色的。
“欢迎!”一位褐发的男人从小柜台后走了出来,他身着燕尾西装,戴着一副挂链眼睛,显得非常沉稳。
“哟,这不是奥尔芬斯太太吗?今天为什么亲自过来了?之前有讯息的话我会派人送到你家的啊。”男人看到来客有些诧异,但是在笑容里却没有露出破绽。
“不了,非常感谢局长大人的费心,一直以来都麻烦你了。”
“怎么会呢?平日里也受到奥尔芬斯先生不少照顾,这点小事还是应该的。”他优雅的笑了笑,从柜台前拉出了一张椅子:“请坐吧,叫我舍德尔就好。”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舍德尔先生。”艾琳浅鞠一躬。
“那么,奥尔芬斯太太。”舍德尔坐到了柜台的另一边,“不惜赶到这里也要了解的东西是什么?”
“是这样的,我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艾琳面露难色,“今早的新闻您看了吗?”
“啊,南部的叛乱啊……”舍德尔沉吟片刻,“听说已经蔓延到要塞城市布隆了,是这样吗?”
“是的,你想必也知道……查尔斯,我丈夫他也在布隆城……”
“嗯………”舍德尔思索了片刻,“虽然我大致明白了……但是保险起见还是问一下,您有什么想让我做的呢?”
“那个…舍德尔先生……”艾琳犹豫片刻,“我能不能请您以安特拉斯邮局局长的身份,越过军方联系一下查尔斯呢?”
“这………”舍德尔尴尬的笑了笑,“有点为难啊……”
“拜托了!我知道这要求很过分,可是…可是!”艾琳低下头做了深深的拜托手势。
“…………看来是不容我拒绝了呢…”舍德尔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毕竟也是朋友的请求嘛,只要太太您能在三分钟内交流完毕,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太感激您了,谢谢!!”艾琳激动的双手合十,向他鞠了一个大大的躬。
“不客气,毕竟高级军务人员联系只能透过我们邮局嘛,军用联络在战时不支持对外通信,只能由我们代劳了,大话不敢乱说,一个星期一次通讯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舍德尔缓缓地起身,径直走向了办公室的大门,“咔哒!”一声地将其锁上。
“这样就ok了……”舍德尔松了一口气。
他走向了柜台边上的办公桌,上面摆了几个白色的和一个漆黑的电话。
舍德尔拿起了那个黑色的电话,手指上下纷飞了一阵后把话筒放在了耳边:
“您好,这里是西部军联络处,接线员代码S-175请汇报您的区域代码。”
“PC-WF,Anteras。”
“收到,感谢您的配合,请稍等片刻。”
舍德尔看了看艾琳,示意她到这里来,后者点了点头,再次向他表示感谢。
“区域代码验证通过,西瑟·舍德尔先生,请问您要接通哪里?”
“接通布隆司令部,查尔斯·奥尔芬斯先生的办公处。”舍德尔玩弄着电话线,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天花板。
“联络查尔斯准将吗?”接线员的语气变得警惕了起来,“那么,舍德尔先生,请问您与布隆司令部取得联系的理由是什么?”
“啊,这个啊…”舍德尔从容地清了清嗓子,“其实查尔斯先生往家里寄送的信函走失了一封,但是我们的运输员却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因此需要找先生当面确认一下他是不是少寄了一份信件啊?”
“这种事情直接用邮件联络不就行了?”接线员显得有一丝暴躁。
“不好意思啊,据我所知布隆现在为了遏制恐怖袭击应该已经启动了紧急预案了吧,通俗点说就是锁城………”
“邮件这种事情也是无所谓的……”对方强调道。
“你敢这么说吗,接线员先生?我确认这件事最多只用三分钟,你可是在扼杀查尔斯先生的人身自由哦!”
“他是个军人!而且这和人身自由没有关系,舍德尔先生怎么能发出这样像共和国政客的言论呢?!”接线员彻底被惹恼了。
“冷静点,先生,生气对你我的沟通百害而无一利,给我三分钟,一切都会顺利结束,好不好?”
艾琳察觉到舍德尔露出了一丝丝淡淡的微笑。
“………………”接线员沉默了很久,“那么,就按你所说的三分钟来,但是舍德尔先生,你这事可不太地道,不能经常干。”
“谢谢啦,S-175先生!放心吧,我也不是天天要处理这种丢邮件的问题嘛!”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还顺便成功地尬到了艾琳。
“那么,奥尔芬斯太太,过来吧,三分钟很短的,但是对于您一定特别珍贵,不能让我浪费了啊。”舍德尔轻轻地推了推他的眼镜,把话筒递给了艾琳。
“这个人所说好的三分钟原来是现场谈判嘛……真是大胆。”她在内心嘀咕道,但是却有着阵阵暖流涌过。
“谢谢……”她感激地笑了笑,把话筒放到了耳边。
“嘟……嘟……”等待的时间枯燥而又乏味,漫长到让世界失去了色彩。
“终于可以和你说话了,查尔斯,这么多年来………终于可以和你再一次说话了………”她的内心上下地翻腾,身体因为激动而虚弱无力。
“奥尔芬斯太太,坐下来吧。”舍德尔推过了一把椅子。
艾琳无声地接受了他的好意,她过于期盼电话那一端的声音,已经没有精力去感知外界了。
“真好啊……”舍德尔微微笑了笑,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椅上。
“喂?是舍德尔吗?”电话的那段,传来了让艾琳魂牵梦绕的声音。
“………………”
悲伤,感激,思念,期盼一并从艾琳的心底荡漾,糅合成了一顾复杂而又纯粹的情感汇入全身,激奏、震颤着她的全身,并最终在眼角化为了泪水喷薄而出,带来了一丝柔和而又平淡的实感。
“喂?舍德尔?喂??你怎么了?怎么联系我还没声了呢?”
查尔斯在另一头关切地问候道,甚至还因为这边的沉默而显得有一丝紧张。
“查尔斯……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挣扎着逃脱了自己因为激动而陷入的沉默,艾琳只憋出了这句话。
简直就像是初恋情人互通电话时的反应一样。
“………!?”勋爵显然也讶异了片刻,但是他却很快地回过了神来:
“艾……琳?”
这简单的问候击穿了艾琳心中最后一层防线,她一瞬间大哭了起来。
两个人在七年前不想让对方为自己担忧而隐藏泪水;而在七年后,艾琳却因为担忧而选择了哭泣。
“查尔斯……你在……那边一定要平安啊,早日回来……”她拼命地重复着自己在信里说过无数次的话,身体不争气地颤抖了起来。
“啊………我会的……谢谢…”另一边,勋爵在疯狂地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可是话语中的震颤还是出卖了他的一切。
两个人就像这样相互沉默了许久,谁也没先说一句话。
也许过了很久很久,也许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勋爵就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清了清嗓子:
“艾琳,我……”
在他开口的瞬间,艾琳听到了“嘟…嘟…”的声音。
世界的光在此刻戛然而止。
“????”艾琳一瞬间不知所措。
但是通话却并没有重新接上的意思。
“舍德尔先生?电话……”她扭过了头,无助地看着靠在了办公椅上的邮局局长。
“哦~打完啦?”舍德尔伸了个懒腰,摆弄了一下他的挂链眼镜。
“不是,这…………”艾琳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嗯??”舍德尔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迅速地起身,他神情仓促,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优雅气息,鞋子也在地板上发出了急促地“嗒嗒嗒”声。
“怎么回事儿……?”他安抚着情绪快要失控了的艾琳。
艾琳拼命遏制着自己的泪水:“电……电话……电话断了……”
“咦?”舍德尔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样,你先冷静一下,我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在费了很大得劲安抚了眼前的女士后,他再次拨打了那个电话,随着两次连接的“嘟嘟”声,连接员再次地接通了电话:
“您好,这里是西部军联络处,接线员代码S-175请汇报您的区域代码。”
“您好,S-175先生,这里是PC-WF,Anteras。”
“收到,感谢您的配合,请稍等片刻。”
“不不不,先生,我并不接通任何区域的电话。”舍德尔急促地解释道,“我只是想询问一下,为什么刚刚打往布隆的通讯会中断?我们明明约好了三分钟呢。”
“这样啊。”不出舍德尔所料,对方的回答明显是在敷衍,“一分钟也差不多了,反正都是芝麻大点事。”
“你…!”舍德尔瞟了一眼坐在边上的艾琳,“先生,能不能不要这样,明明说好的三分钟,不差这点时间吧,守时可是帝国人的礼仪……”
“舍德尔先生。”对方不耐烦的打断了他,“既然您能和查尔斯准将通信息,我也不想得罪人,就告诉您吧——现在是战时,就如同您不能往布隆寄邮件一样,通信时间也不是由我们来决定的。”
“请问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舍德尔疑惑了一下。
“本来上级命令我们拒接一切通往叛乱区的电话,现在也罢,就实话告诉您吧,刚刚通往布隆的电话线由于不明原因被截断了。”
“这……这是为何?”
“鬼知道呢,也许是年久失修,也许是暴民所致,也许…………”对方故意拖了长长的音。
“………………这样吗?”舍德尔听得出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最好吧……我明白了,谢谢您。”
布隆城地处叛乱区以北,固若金汤的防守也使得它对外联络闭塞,一旦叛军们想要北进,布隆必须被拔掉。
而拔掉布隆,第一步就是切断它对外求救的通讯。
“不客气,舍德尔先生。”对方嘟囔着,“我也没做什么。”
电话挂断了,舍德尔呆呆地拿着话筒,出神地听着那里面传来的“嘟嘟”声。
“舍德尔先生?”艾琳拍了拍他的手。
“呃…啊!抱歉……”舍德尔优雅地取出了一块布擦拭着他的镜片,“那个,好像是通讯线路需要紧急维修,所以暂时关闭了通往南部的通讯,毕竟北方是战区嘛。”
怕艾琳听到真相后难以接受,他习惯性地撒了个谎。
“这样吗……”
压制住了内心的不甘与不舍,艾琳低下了头若有所思:“好吧,那我也只能回去了……”
“对了,奥尔芬斯太太。”他有些慌张地补充道,“听他们说维修时间是不固定的,虽然这样问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您有什么话想让我带给您先生的嘛?”
“完全不会………倒不如说谢谢您了,舍德尔先生,您可真是个好人。”她站起了身,“帮我跟他说声菲林和迪恩非常出色,不需要多加担心,让他注意身体。”
“就这些?”
“就这些,那就麻烦您了。”艾琳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
“放心交给我吧,太太,回家路上多加小心。”舍德尔优雅地打开了自己的办公室门。
“谢谢。”没有多加寒暄,艾琳走出了房门。
舍德尔慢慢地关上了他的门:“我不应该是很庆幸才对嘛,现在怎么能难过成这样………真该死啊……”
邮局局长不快地倒在了自己的椅子上,望着那台电话出神。
“谢谢您的支持,请慢走。”
下午时已没有多少顾客,柜台小姐替艾林打开了邮局大门。
“谢谢了,多有叨扰。”
她道别了邮局后,一个人往城外走去:
“没关系的………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再一次地走在了熟悉而又陌生地街道上,她的眼里透露出了一丝丝的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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